“剪”太多,致歉徐若瑄

最先亮相的華語參賽片《賽德克·巴萊》在威尼斯剛露面，好評和批評就不絕于耳。對于魏德圣來講，2個半小時的國際剪輯版顯然沒有足夠表達他想表達的。昨天，記者在威尼斯Excelsior酒店專訪了魏德圣，他向記者講述了剪輯版背后的故事，而關于暴力血腥、殖民情結這些被質疑的問題，他也并不避諱，侃侃而談。
國際剪輯版“犧牲”太多：
放映當晚向徐若瑄道歉
2個半小時的國際剪輯版顯然讓魏德圣意猶未盡。雖然整個故事還算完整，但顯然很多鋪墊細節都被剪刀“犧牲”，連魏德圣都承認：“整個電影結束了，可能有的觀眾還不知道他是誰。”尤其是徐若瑄在片中加起來不到1分鐘鏡頭的“打醬油”表現，更讓魏德圣在影片放映當晚向徐若瑄公開道歉。
記者：國際剪輯版是不是對整部影片有很大傷害？
魏德圣：還是會有一些。畢竟4個半小時剪成2個半小時，對人物的一些描寫和一些意念上載達的東西都必須拿掉，來遷就故事。雖然劇情上完整了，但真的就只有講古而已，要傳達的那些原住民精神方面的東西，都沒辦法描寫得更深刻，所以觀眾會覺得人物的結局看到了，可是這個人是誰？
記者：有哪些內容是體現到你說的“意念上的東西”，但又無奈被剪去的？
魏德圣：很多徐若瑄的戲就被剪掉了，雖然看起來好像不重要，但它是在傳達一種一個族群自殺式行為之后還是考慮到延續的問題。還有一幕是溫嵐被救起來后，看到很多族人的女生被收容在收容所裡面，徐若瑄抱著越來越大的肚子站在那裡，其實那些畫面都沒有什么對白，但觀眾就可以感受到，那些活著的人他們的工作是什么？他們為什么要這樣活？很多畫面看起來是沒有劇情的，可是它是有意義的。
記者：所以聽說后來你跟徐若瑄道歉了？
魏德圣：對，就是真的很抱歉。其實我也很痛啊，完整版本來女生的戲就不多了，然后又被刪掉更多，對演員真的很抱歉，包括徐若瑄、溫嵐，我把她們安排在這些角色不是沒有目的，一定有很重要的功能性，在催化一些情緒，但被拿掉很多。
畫面血腥遭質疑：
槍殺鏡頭曾引原住民抗議
影片中的賽德克族是個嗜殺的獵頭族，砍下敵人的頭顱是他們的榮耀。為了表現這個民族的原始文化，斬首后拿著人頭到處跑便成了《賽德克·巴萊》中家常便飯一樣的鏡頭，也給影片帶來了血腥和暴力的負面影響。
記者：片子裡那么多血腥的鏡頭好像引起不少爭議，我尤其不明白的是，戰爭一開始，是賽德克的婦女和小孩就急著求死為戰士存糧。既然要犧牲家人的生命，那戰爭的意義在哪裡？
魏德圣：這些鏡頭都是傳遞一個訊息，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戰爭。賽德克族明明知道做這個事情的結果會是怎樣，為什么還要做這個事情。其實你要回到他們的信仰去看這個事。因為大家都是用文明人的角度去思考，而沒有站在戰場上年輕人的角度去看這個事情。信仰是什么？賽德克人相信人死了不是真的死亡，而是去守護綵虹橋后面的獵場，所以他們一點都不會害怕面對死亡這個事情。我講的這個是真的，雖然這個祖靈的概念現在來講是越來越薄弱了，但很奇怪的事情是，他們這個族群到現在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殺式傾向。這是真的，對他們來講，死亡是很平常的事情。
記者：但是有一幕鏡頭，莫那魯道的家人感覺是不想死的，但莫那魯道卻自己用槍結束了他們的生命。
魏德圣：其實這一幕族人那邊是有抗議的。因為說按照他們的規則，是不能拿槍對著自己人的。但歷史的確是這樣寫的啊，書上是這樣，也有人親眼目睹這幕。雖然我比較能理解族人的意思，但這不是講規則的時間點，如果站在當時的角度上，你作為我族長的家人，日本人會讓他們活著嗎？即使活下來，會有什么樣的結果？與其活著受辱，不如我們自己風光的用他們回歸祖靈的方式回到天上去。
殖民情結能否獲得認同：
希望大陸觀眾放開心胸來看
從《海角七號》開始，魏德圣就被人評估為影片中帶有淡淡的殖民情結。而《賽德克·巴萊》雖然看似講述原住民抗日的故事，但魏德圣卻認為他想要表達的是化解仇恨。
記者：有沒有打算引進大陸？
魏德圣：有，但應該血腥的東西要再減少些，畢竟大陸是一般級的嘛。至于大陸會是4個半小時的版本還是2個半小時的，我們還在討論，也要跟發行商溝通。因為我比較希望可以是4個半小時。
記者：但你說過，《賽德克·巴萊》的核心并不是抗日的，這樣的價值觀是不是會讓大陸的觀眾接受不了？
魏德圣：怎么講，其實很多東西都是并存的，只能說首要是什么，次要是什么。“霧社事件”本身就是一個抗日的事件，只是說我希望從這個抗日事件中讓人得到更多的反省。如果我單純只講抗日，就會變得一元化，如果那樣的話，我想結果你一定猜到了，那些原住民一定會被欺負，然后起來反抗日本人。但其實原住民和日本人之間的關系，遠遠要復雜很多。
記者：所以從《海角七號》到《賽德克·巴萊》，你的電影都是為了表現臺灣人對日本殖民者的那種復雜情緒的，但這樣的調子似乎不會受大陸觀眾歡迎。
魏德圣：不會，我反而希望大陸的觀眾能放開心胸來看，回到個人層面上來思考。我并不是替哪個族群講話，只是說我們電影能不能回到最基礎的人性，一個人，不代表任何種族和文化，就是一個人。我只是希望整個亞洲，包括中日韓能夠更深入了解彼此，從了解到化解。雖然有些東西是化解不掉的，但總是要更了解才能更好，要不然我們永遠在一種迷失裡面。
記者：今后會接觸更多的大制作？
魏德圣：目前還沒有打算。想休息一陣，現在這個案子搞得我太累了。我想接下來是不是該試著化解兩岸之間的一些思維的東西。因為我覺得兩岸之間雖然現在相處得很好，但依然有一些先天上的直接的誤解。我想這些東西是不是要探討下，但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下一步。